瑞典近日再推戰爭遇難手冊:認好防空洞位置、儲糧、手提電筒、小蠟燭

電視上面播放的是烏克蘭難民入境瑞典後的畫面。他們全部拿著輕便的手提行李,穿著厚實的外套,大手拉小手的一步一步走過來,畫面是他們換乘專門接送的大巴士,或走下大巴士。現在的我差不多每晚都會打開電視,或長或短,至小數幾分鐘也好。

行裝輕便的大人和小孩們都沒看鏡頭一眼。孩子進入安置場所前取了一杖預先就準備好的熊啤啤,雙眼發光滿意地微笑。大概這個年紀對於自己為什麼要匆匆的由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可能毫不了解,但獲得一頭熊啤啤,還是稱心滿意地從心底覺得高興。這個場所的背景似乎還有不少準備送給兒童的玩具公仔,大概是給逃難過來的兒童一點微小的安慰;沒想到除了食住上的準備,心靈上的安慰還是做得很體面。穿起紅色發光外套的官方人員幫助安置他們,看起來臨時的小食車前面大排長龍,小食車上面的小哥拿著電話拍短片,官方人員也在排隊輪候食物,看起來大家都應該非常疲倦。鏡頭轉向臨時房屋,大型的共用廚房,有人在做清潔的準備,一直抹一直抹;吹氣床墊正在充氣,有人負責將它們一張一張安放在不同的房間,充氣床墊上面舖好床單,上面摺好了被舖和毛巾。被單是灰色白花的圖案,土氣至極,但在這裡看起來卻異常溫暖。地下擺放將一個又一個的瑞典超級市場紙袋,裡面裝好的是滿滿的清潔用品、大包裝的廁紙。除此以外,還看到一盒又一盒不同款式的桌遊;這裡臨時而至的待遇可能不是最好,但我起碼看到作為人的溫度。我所喜歡的北歐啊,我默默在打分數的位置再給你多加幾分。這晚斯德哥爾摩舉行了一個電視直播的籌款音樂會,主題是 Sverige samlas och hjälper,意思是 Sweden comes together and helps。我開始認到兩國國軍的軍服,但我仍然非常膽小,我比較願意看守望相助的畫面(灰色大膠袋被一個個搬到泥坑的畫面在我心裡揮之不去,我認為當前的自己實在無辦法繼續看下去)。

前兩天瑞典斯德哥爾摩的領空出現四架戰機,新聞和媒體反應好大,那幾張拍下戰機的截圖我差點閉上眼在睡夢裡都浮過來。這也似乎更加加深大家對目前狀況的認真程度。最近大家除了談論橙紅兩色寫上「If Crisis or War Comes」20 頁的遇難手冊,就是說要認好身邊的防空洞。身為斯德哥爾摩落地剛不過就一年的 newcomer,除了對這本小書非常陌生(這本小說在二戰時第一次製作,後來冷戰有出現過,再來就是 2018),也對防空洞毫不了解。打開網頁版的地圖,發現原來斯德哥爾摩到處都是防空洞,我先認住了住處旁邊的入口地址,別天出門路經的時候就抬頭找一下防空洞的標誌。看到了那個橙色正方型裡面是藍色三角型的圖案,下面是「skyddsrum」的字眼,就立馬放心下來。我當下覺得我這樣看來算是做好了戰爭的第一步而已。這星期大家都在說有了物價飆升的心理準備,因為油價反映能源已經率先加價,往後什麼都會貴起來。幾個月前大家還為電費忽然倍數上升而勞嘈,說電費單是最好的嚇人武器,現在大家料到下月所有洗費都會增加卻沒埋怨半句。大家啊,都在能力範圍負擔好這場仗裡面自己可以支援到的部分。

然後最具生活影響力的莫過於是超級市場的空架情況。對新冠疫情從來毫不擔心,市面無人戴口罩的斯德哥爾摩與病毒共存的態度刻在骨子裡,無論十個有九個確診也好,超市貨品仍然滿滿在架無人搶購。可是這次真的不一樣,為回應政府號召也好,為著自己小心奕奕地膽心也好;超級市場的貨架確實是史無前例地被四光了。基本上就我觀察而目,斯德哥爾摩市中心的大型超級市場的茄汁豆、罐頭肉類和大米都被搶光,意粉和急凍薯條都只剩下少量。除此以外,睡袋或是碘片之類的東西都在瞬間銷量急升;升級的程度就是本來可以賣十個星期的戶外用水瓶,六個小時就被掃清光。我這個瑞典初哥就連 tea lights 也沒有買好,在全民準備好的情況下我有種拖後腿的感覺,真是非常失禮。『儲糧』這兩個字第一次敲響在耳邊是前兩年住在漢堡的時候,當時疫情要來,半封城狀態,報紙上面大大隻字寫上要儲好十日糧食。現在在瑞典再聽一遍,仍然有點不知所措,畢竟一直沒有相對應的訓練,也沒有這種經驗,面對儲糧還是有點甩不掉的惶恐和震驚。

政府的準備還包括每年幾次的防空洞預響預習,剛剛的星期一就在特別時期下聽到第一次,響起來沒有很震撼,但這種重複的警號單聽起來還是聽得出有點危難感。身邊的瑞典人事前不斷有提醒我們聽到不要害怕,但必須要認好這個聲音——那是立即需要前往避難的聲音。我在剛來到瑞典沒多久的時候讀過一份各國國家人民願意為國家當兵出動打仗的比例數據表,瑞典人願意為國家付出的人數很多,排名相對來說亦很高。最近我不知那裡讀到一句「避開戰爭的最好方法就是準備戰爭」;我由衷的希望只要我們一切準備妥當,就可以適當避開。

By Sophia CH.

修讀藝術史、文學研究。喜歡 A 小調卻是個 C 大調女生。 沒事無聊看江戶川亂步,喜歡 Marguerite Duras 和 Charles Baudelaire;太陽下山了,就自顧自地躲在春風沉醉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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