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 Nightbitch1 的故事,我心裡一直想起《大話西游》結尾裡面那一句:「你看那個人,好奇怪,像一條狗。」
是經歷了什麼會讓人變成一頭狗。
一夜之間,頸背後長出過多的毛髮,犬齒變長變尖,尾骨好像有一個疑似退化了的尾巴;你跟身邊那個人說:「我好像要變成一頭狗?」對方反應冷淡,活像你說了一個失敗的笑話。初為人母的你,疲累不堪,寶寶睡了以後的 me time 裡面你像所有疑病症的病人一樣,落力地在 google 搜尋相應而合理的解說,遍尋不獲。到底要怎樣的荒唐、怎樣的絕望、怎樣的掉到深淵會讓你相信你正要變成一頭狗?
你是那個還不過兩歲的孩子的母親,你沒有再去上班。丈夫日以繼夜的工作支撐了這頭家,而你則在家裡不眠不休的忙著帶孩子。因為丈夫在育兒的日常裡面經常缺席,男性主外的慣性特權讓他成為你帶孩子的觀眾。獨攬湊仔大權的你要變成一頭狗?荒誕嗎?搞笑嗎?
你遇上了一個神奇的 Book Babies 讀書會,裡面是互相照應的母親們。你本來覺得大家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本來鄙視她們的生活式、愛好和習慣。Book Babies 的母親以傳銷的方式販售香港人草,卻像邪教一樣人人買單。你為了不要偏差太多而付出了 4000 美金,只不過為了裝作參與。
本來在藝廊工作的你那本來想要的生活藍本裡面跟本沒有孩子這部分;你想要的家像畫廊一樣簡潔又具想像力,並不是滿佈孩子的玩具車和食物碎屑。你的責任需要被分擔,你的憤怒由此而來,你經歷過暴力的分娩,你想要拒絕奴性、作出有力的吶喊。
你想要一種有實際作用的憤怒。但丁在《神曲》的地獄篇裡面寫過:精神錯亂的她像頭狗一樣吠叫著,是痛苦把她的頭腦扭曲至此。
母親的怨氣由此而來,那個沒有出手相助的丈夫以及那個一直有各種要求而不願意簡直地睡著的孩子、全職母親被隔離的孤獨感、你作為一個母親就是你的全盤工作。與此同時你和兩歲的兒子展開了樂在其中的互動狗遊戲;除了裝成狗以外,還睡在狗窩、吃生肉⋯⋯這種撫養兒子的非傳統方法讓你們偷偷的以狗的方式相處,反而讓你更輕鬆?
你慢慢相信你真的有變成那頭狗、你開始相信你可以成為了自主的行動者,她們想要用整體我力量來實現目的;通過不再溫順服從的做法,發揮強大的個人意志。原始的、暴力的、血腥的,這種原始的自我發現到底只是殘忍真實生活的頭腦避難所?還是你對社會各種附加期望的控訴?
你甚至開始覺得每一個母親夜裡都會變成一頭狗,只是大家穿鑿附會含混過去,互相信守秘密。
At times she terrified herself, wondering if she was a god, if being a mother was one way of being a god. Of course, she couldn’t strike anyone down with a lightening bolt, but she could bring a person into being using little more than a handful of clay. Way less, in fact. How were mother even a thing? How had they not been outlawed? They were divine, beyond terrifying.
- 被女導演 Marielle Heller 把書改編成電影《夜母》、由 Amy Adams 飾演 Nightbitch,剛在過去的九月參與 2024 Toronto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年底公開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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