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是怎樣運作？人生中的勝利味道 Either/Or by Elif Batuman

落在一生中最決定性的命定時刻，應該怎樣選擇？閉上眼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常考慮卻完全沒有答案的問題。

讀 Either/Or 的時候，好像把人重新推回 20 歲。裡面寫的，尤其是，作為一位年輕女性需要怎麼脫離預設劇本？少女從來都是文學、藝術和社會的產物，少女的存在取決在人們眼底下投放的慾望。一直以來她們無非都在透過他人的描述來了解自己，定義自己，但實際上，年輕女性到底是怎樣運作？

Either/Or 書末如此寫道：

Nobody had especially wanted me to come — indeed, the customs officer who stamped my passport had left a distinct impression of wishing me to be elsewhere — yet here I was. It was like when Isabel managed not to marry the guy with the cotton mills, and it was her first taste of victory — because ‘she had done what she preferred.’

把 Elif Batuman 的 Either/Or 讀完後，我才知道那是她那廣受好評處女作 The Idiot 的續集；不過這似乎完全沒有影響我的閱讀體驗，你甚至從頭到底都用不著知道這是一本續集。Either/Or 探討主角身為 I 人美國大學生在哈佛大學二年班的經歷，一個名為 Selin 的女大學生一路磕磕絆絆的探索愛情、以及對自主性的追尋。

除了關係於愛情、哲學、文學，它還有選擇。它講述一位年輕女性如何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世界，並最終採取行動改變自己人生的故事。Batuman 細膩而樸實的文筆有時像喃喃自語，我喜歡這種長篇大論的方式，我更喜歡她在探討 Kierkegaard 哲學和其他經典文學時既略帶浮誇又讓人樂在其中的抱書包趣味。

我們應該怎樣在一個充滿分類和預設的世界裡面尋找自我？我們怎樣可以實現真正的自主？

對分類的執念：Kierkegaard 與 Selin 的視角

Either/Or 借鑒齊克果的哲學，它將事物劃分為「美學生活」與「倫理生活」。前者以自發性和個人愉悅為中心，後者則圍繞社會規範和最終目標；聽起來很實際，做得來或者很虛無。Selin 將這種二元對立的思維應用於生活各個方面，例如她與朋友 Svetlana 的關係（Svetlana 偏愛可靠而無趣的人，而 Selin 則喜歡有趣但不那麼可靠的人），以及她在選課上的偏好。

在翻頁的過程，總是不其然會對 Selin 這種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分類方式提出質疑；世界真是這樣？世界實的可以這樣？在現今社會裡面，美感生活與倫理生活之間的二元對立觀念不是早就已經失效？是什麼還這種執念要像以前一樣束縛著我們？眼前的世界根本無可能制定一條適用於所有情況的普世規則，對不對？所以美感生活和倫理生活又有什麼大不了，why not both？

成長與不成熟：Selin 的自我探索

Selin 把我的大腦跳回大學二年級，當時的自己一樣是對周遭世界不斷進行新的探索。我們不是不要當一個更雄心勃勃、更勇敢的人？就像 Selin 保持著好奇心和探索欲。她對 Ivan 的痴迷，儘管情感強烈澎湃到不能，卻缺乏實際的親密羈絆，亦沒有感情基礎。這種愛戀關係既展現她對情感的執著，又帶出她對關係建立的的不確定性。縱然她並不成熟，但我個人還是非常喜歡這種感情先決的快門，we only live once，對不對。

通過探索 Kierkegaard 的哲學，書中試圖為生活找到框架和意義。Selin 吃下 Zoloft 來緩解抑鬱症？在一趟旅行之中失去初夜？以及獨自前往土耳其為雜誌社更新旅遊雜誌的經歷？通通都標誌著她在尋求自主性道路上的重要里程碑。一個土耳其裔美國少女的選擇，展現出她擺脫束縛、主動塑造自己人生的勇氣。

自主性的追尋：Selin 獲得的啟示

Either/Or 的另一個核心議題，是愛。要是The Idiot 講述了無知和對人性的探索，那麼 Either/Or 則主要探討「誰值得愛、如何看待愛，以及為何人們恐懼愛」。

起初 Selin 對愛情或是 Kierkegaard 的美學、倫理困境的質疑讓人感到困惑。到底這個少女在塑成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裡面追求什麼，想要什麼答案？過程中她把哲學探討與她對文學和敘事的熱情契合，在小說的尾聲答案逐漸清晰——Selin 決定飛往俄羅斯，這不僅是為了尋找答案或更好的生活方式，這來是為了追尋自主性。

Selin 透過各種方式尋找自我：小說、旅行、Ivan 以及與不同男生的經歷、與 Svetlana 的對話、與母親的關係以及她作為土耳其裔美國女性的文化身份；她在探索間慢慢開始掌控自己的生活——找到了自己的獨特身份，無所畏懼地做自己喜歡的事。

I had a powerful sense of having escaped something: of having finally stepped outside the 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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