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箔糖衣下的 Gustav Klimt:他的一切鉅細靡遺,因為看得通才放得低

最近經常看到用金箔包裹裡的軟雪糕。忘了在那裡看過用金箔為食物的外表進行加工的過程,那片看起來不堪一擊的金箔正方塊用一張張紙隔開,稍稍用力就拉穿,一不小心就抓破;吃起來只有口感卻是毫無味道的。

然後這種魔性的金箔是讓我想起了身為雕金師長男,七個兄弟姊妹當中他排行第二;除了在維也納帶領了分離派 (Secession),還將作品鍍金了的 Gustav Klimt。人氣最高的可能是這一張《The Kiss》:

The Kiss (Lovers), Gustav Klimt, 1907-08.

任誰都說「never leave vienna without a kiss」,這一張收藏在 Österreichische Galerie Belvedere,在美景宮裡面。不過這一雙落在懸崖的情侶卻沒有挑起我很大的興趣,然而另一張 1907 的《Portrait of Adele Bloch-Bauer I》也是賣得最好價格的一張。但似乎其他比較色色的更讓我一見難忘,尤其是下面這三張(中間那張關係到 Holofernes 的頭,晚一點有時間再寫一篇):

十九世紀末期,維也納的文藝圈裡盡是一場華麗與頹廢互混的撕殺場地,Klimt 起用金屬將畫作作出二維的提升,裡頭的女性美以閃閃發光的狀態呈現。或挑逗或被動,希望、墮落或生或死;女人和情感都是 Klimt 最厲害的部分。Klimt 的暴露和張狂都是大刺刺的不作修飾,但要記著,三十五歲前的 Klimt 都不是這樣的。

成為大師之前都是要一場經歷年來升 level,一來近親先後去世,二來,二十世紀開初他接受教育部委託預定裝飾維也納大學大禮堂天花板之三大幅畫之一的「醫學」受到嚴厲的批判。但偏偏,風漸漸,較早期正正經經的作品不見了,換成一個個自帶妖味吸引力的女主角,帶來的都是一場又一場的慾。他升級地動用因定裡環境而從小就不陌生的金屬拼貼和鑲嵌彩色玻璃入畫,金壁輝煌之下更讓我有種酒池肉林愛到瘋狂為了得到那怕要死的感覺。那不就是欲望和生死的把戲麼,Klimt 筆下就是把每一種每一個渴望都畫得這樣的坦坦白白。大膽也好,放蕩也好,就是夠赤裸夠真實才能刻得下感情。

“Whoever wants to know something about me, ought to look carefully at my pictures and try to see in them what I am and what I want to do.” 他這樣說。

四十五歲當年,一張《The Kiss》為他帶來超大迴響,在奧地利政府的加持下,Klimt 的地位除了在分離派出名堂,更是再上高峰。

Mäda Primavesi (1903–2000), Guatav Klimt, 1912–1913.

後來的後來,玩金子玩膩了又回去彩色斑斕的世界;到頭來,原來到了最後還是歸園田居的。

最低調的個性造就了最高調的視覺效果。“I am convinced that I am not particularly interesting as a person. There is nothing special about me, I am a painter who paints day after day from morning until night.” 畫畫的時候穿一襲鬆身長衣,畫室裡面盡是年輕模特兒,寵愛他的貓,也有過無數女人。

然而比他少 14 歲的 Emilie Flöge 則是伴隨在他身邊最長時間的一位,二十年來他一直給她寄過幾百張(據說曾在 Leopold Museum 展出過 400 張)明信片,一一寫下從生活、宿醉到法語課堂等的細瑣。一生當中有過的女人無數,子女也至少有 14 個(更因為爭家產而上法庭去);卻沒有一個女人被他娶成髮妻(就連 Emilie Flöge 也沒有)。Klimt 到底沒有一次又一次相信愛情,反而給我的感覺他更是看穿了世情看破紅塵不如當個簡單的 playboy 好了。這樣似乎好像比結膩了就分開的較好,也似乎相對了在妻子以後還公然的私下的擁有很多很多情人比較叫人看得舒服。也許是看破紅塵才甘願當一只無腳的雀仔,也是因為看得到世間裡的欲望殺人,才會狠下筆來完成各種感情鉅著;又或者就是因為一邊響往自由又一邊追求愛和親密的矛盾才會造就這些流存萬世的種種。一切鉅細靡遺,看得通才放得低。

最後,關係到貝多芬和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的壁畫我都很喜歡:

images: wiki, metmuseumsecession

By Sophia CH.

修讀藝術史、文學研究。喜歡 A 小調卻是個 C 大調女生。 沒事無聊看江戶川亂步,喜歡 Marguerite Duras 和 Charles Baudelaire;太陽下山了,就自顧自地躲在春風沉醉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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